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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乔伊斯这个名字源于拉丁文,意思是“快乐”,但詹姆斯·乔伊斯从小就觉得自己不快乐——狂纵暴躁的父亲,逆来顺受的母亲,一个接一个、再一个、又一个,接连十多个弟弟妹妹从母亲的肚子里蹦出来,不仅让母亲精疲力竭,而且让他们的家庭每况愈下,哪一个能让人快乐得起来?
乔伊斯是一个内省的人,就像他在《都柏林人》里描写的典型爱尔兰人,
过着一种与自己的躯体拉开距离的生活,以怀疑的目光从侧面注视着自己的行为。
尽管那里的人们普遍信奉天主教,他在十几岁时就与天主教会决裂了,贝尔维迪尔公学的神甫们都以为,乔伊斯家最年长的男孩或许已经在吉尼斯黑啤酒厂谋定了一个文书职位,他却考进大学专攻哲学和语言,提笔将周围人的生活描绘在了文字中。
-都柏林移民博物馆里的乔伊斯和尤利西斯
-不同版本的《尤利西斯》
真正去到都柏林之前,有很多年,这个城市在我心目中就是《都柏林人》和《尤利西斯》里描述的样子:阴沉寒冷,酒馆林立。
乔伊斯22岁写就的《都柏林人》等了差不多10年才出版,原因之一是出版商生怕故事里提到的大小酒馆老板诉诸公堂。乔伊斯辗转欧洲时完成的《尤利西斯》当时根本无法在故土出版,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于1922年出版了单行本,成为世界文学史上值得纪念的盛事。(为了迎接《尤利西斯》出版百年,译文和译林都在今年推出了两家的重磅译本)
据说头几年在一次记者招待会上,当被记者问及作品主要涉及哪些主题时,克莱尔·吉根淡淡地回答:
“我是个爱尔兰人。
我喜欢写有问题的家庭、缺乏关爱的人生、疾病、衰老、冬天、阴沉的天气、无趣和雨。”
仔细想想,克莱尔·吉根口中的典型“爱尔兰主题”还真是典型得无可辩驳,完全可以上溯至乔伊斯的年代,是几乎所有爱尔兰作家的关切点,只缺了“神圣的杯中物”—— 酒。
乔伊斯在母亲去世之后,过了一段游手好闲的时光,曾寄居在海边一座圆形石造炮塔中,成桶的黑啤酒沿着绳梯被拉上炮塔,乔伊斯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狂欢痛饮,不知今夕何夕。这座本已废弃的炮塔,因为后来被乔伊斯写在了《尤利西斯》的开篇而重获新生,成为了今天都柏林一个著名的文学朝圣景点,就如书中所写的永恒一日(6月16日)已成为了城市的文学节庆日。
-马铁洛塔:一座已有200余年历史的塔,《尤利西斯》的开端。
-都柏林吉尼斯黑啤酒厂 / 黑啤健力士
去都柏林一定要喝一杯乔伊斯喝过的黑啤:吉尼斯黑啤酒厂出品的健力士。
尽管身边不乏比啤和德啤的鼓吹者,我几乎是在第一口健力士下肚就迷上了它独特的味道。比利时啤酒的双料、三料、四料都喝过,有着浓重的麦芽甜味、水果甜味和香料味;而德式黑啤的黑来自酿酒过程中重复熬煮出糖,自有一种甜甜的糖浆感。唯独健力士,它所吸引我的,简单说来就是苦,来自烘烤过的未发芽大麦的带焦香感的苦,苦咖啡般醇厚,搭配细腻丰富的丝滑泡沫,带来独特的口感。
我曾自问为什么总是被苦涩、破碎和绝望所吸引,百思不得其解,能够让我心醉神迷的,似乎总是爱尔兰和日本这种世界尽头的岛国,人类文明到此为止,再远就是无边无际的波涛,什么都没有,被逼至绝境,无路可逃,退无可退。
尽管乔伊斯一生都坚称自己的写作是在“行一种圣礼”,捧着自己的作品一如“捧着圣杯”。相比“圣杯”,我却更喜欢称其为“苦杯”,就是耶稣在客西马利园所接受的,即使明知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即使内心的煎熬挣扎不足为外人道,至少今天 ——
来来来,让我们痛饮苦杯一品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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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侯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