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远藤范子是父亲远藤范康的独生女。由于父亲是公司高管,远藤范子从小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就去世了,是她的父亲的妹妹荣美子代替扮演了范子母亲的角色。据说她和范子两人的关系非常好,甚至被误认为是亲生母子。
(资料图)
荣美子虽然有家人,但因火灾失去了丈夫和爱女。也有人说,正是因为这种痛苦,她才格外重视范子。
但是在范子十四岁的时候,范子的父亲要再婚,而为了范子,荣美子反对哥哥再婚,最终荣美子像被赶出去一样离开了家。
范子和继母的关系并不好,一开始,范子就去了离家出走的姨妈家居住,但因为继母想要和范子一块过母女生活,范子被迫和姨妈断绝了关系,所以对继母更加抵触。
虽然安排了一次谈话的机会,但是因为发生口角而导致继母奈绪情绪激动,甚至引发呼叫警察的骚动。结果,荣美子对远藤家彻底失望,与远藤家断绝了关系。
因为这些事,范子在家里被孤立了,长大成人后也没有离开过家,在严厉的父亲的干预下也没有结婚,然后范子在她三十八岁的夏天杀死了父亲和继母。理由不清楚。但据说是长久以来凝固的憎恶终于爆发了,也有人说她实际上模仿了莉兹·玻顿的事件。
这可以说是发生在炎热、炙热、炙热的盛夏的噩梦。
问题是认识范子小姐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不认为她会做出那样的事。”而且即使知道了事件的经过,他们也实在看不出远藤范子是个这样的人。
我只能想象她是一个孤独寂寞的人,所以才会钻牛角尖。
“我和小范初中和高中都在一起,同一时期,我们两个人都住在宿舍里。因为我们的房间就在隔壁,所以关系很好……我和她一样都有很多的家庭问题,所以自然而然就聊得来了。”
蔷子夫人拿着茶杯,悄悄地说。说实在的,把可怕的杀人魔和蔷子夫人联系在一起什么的,即使知道了来由,也只能用一句出乎意料的话来概括。
“那个……范子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个疑问,她的嘴里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不是大家所期待的答案,只能说一般般吧,是啊,虽然她有点太认真了,但这一点反而让人觉得很好,很适合清廉这个词,是个很会照顾别人的温柔的人。”
事发前几天见到她时,她还很正常,蔷子夫人这样说道。那时候范子没有任何想不开、钻牛角尖之类的预兆,倒不如说她们两个人正在计划旅行。
当然,她也没有跟我说过有什么烦恼。这让蔷子夫人很失望——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呢。
“虽然是短短两晚的旅行,但也不是率性而为的那种旅行,而是制定了更具体的计划,所以我至今都不敢相信她会干出那种事。虽然周围的人都说这只是蔷子夫人无法面对事实,但即便如此,小范也不可能杀人。如果真的是她杀的,我想也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蔷子夫人抿着嘴这样说。
“既然她已经无法亲口告诉我真相,但我想着至少也要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所以她的家就这样被我保留了下来。”
“就这样?”
“嗯,当然这笔钱都是付给他们家的远房亲戚的,但我确实买下了房子,因为说不定哪天就会知道真相。”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房子马上就会被低价出售,被拆除后盖新房,蔷子夫人痛苦地叹了口气。
“可是已经十年了,房子也老旧了,我想我也该整理一下心情了。”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做最后的判断,是这样吗?”
蔷子夫人低着头。似乎在为答案而烦恼。
“那个……是啊,就是这样。”
蔷薇夫人双手捂着脸含混不清地回答,赫克塔似乎在担心她,哼了一声。想要强行钻进她的臂弯。这样做大概是为了万一她哭了的话,就把她的悲伤舔下来吧。
蔷子夫人落寞地微笑着,搂住赫克塔的脖子。这种时候,我觉得狗很厉害。我也好,樱子小姐也好,就算是老婆婆,也无法像这样安慰她吧。
“我一直都不想告诉你这件事,因为你会因为好奇而去窥探,然后毫不犹豫地解开她的秘密,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很害怕。”
蔷子夫人把脸贴在柔软的毛皮上说道,真相并不总是温柔的——有些事情就像白骨一样,被血肉覆盖隐藏起来比较好。
“可是已经十年了,如果就此放下不管的话,我和小范的羁绊一定会就此中断枯萎吧。”
蔷子夫人像是下定了决心,松开手臂,站在樱子小姐面前,然后径直向懒洋洋地坐在骷髅椅上的樱子小姐伸出手。
“拜托了,樱子,那天,在那个家里发生了什么,请告诉我。一切的,没有虚假的真相。”
樱子小姐抓住了蔷子夫人的手,蔷子夫人一把拉住她,让她站了起来,并抱住了她的脖子,樱子小姐没有反抗,但也没有回抱她。
拜托,至少用手搂住她的腰,或者扶一下她啊。
这种时候,我总是在想樱子小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对樱子小姐和蔷子夫人来说,彼此都是特别而重要的关系。
她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母子,更不是姐妹 但似乎又都是.....
几天后,我们前往了札幌。
我觉得自己也跟着去好像不合时宜,但就这么让她们两个人去又有点放心不下。樱子小姐的话,有时就像一把割肉刀,这种时候,我要负责当个挡箭牌。
樱子小姐的车乘上高速公路一路前往札幌。虽说已经放暑假了,但因为是工作日,车辆还是畅通无阻。话虽如此,这趟旅行让人提不起劲。天气不甚明朗,仿佛映照着我们的心情,灰色的云很快地飘过。
因为很早出门,没能在砂川的服务区买到冰淇淋,实在是遗憾,但也因此早早到了札幌。在新川下车后,我们就前往了圆山。我想起阿世知说过,圆山公园的乌鸦很凶恶。
但是那些乌鸦平时却是一副又安静又高贵的样子,我们途中顺便去了咖啡店,看见一个刘海梳得整整齐齐的十岁左右的男孩,拿着一个很大的乐器盒,正在和一个看起来像是他爷爷的人在吃三明治。
街角的这一幕,总觉得是一幅画。在那样的小镇上发生的杀人事件,究竟让多少人感到骚动呢?
车子径直向地势稍高的地区驶去 不久就到了住宅区,那是一座建在陡坡上的房子。
“等一下,我开门。”
那是一座红砖造的宅邸,蔷子夫人做了个深呼吸,先下了车。一楼是车库。蔷子夫人用钥匙手动打开了门,进入凶杀案现场的车库什么的,总让人觉得有点可怕。
就像蔷子夫人说的那样,车库里还留着各种东西。大概是范子小姐的父亲对汽车很有兴趣吧,上面盖着一层灰尘。
“真漂亮啊。”
不过从外面看到的远藤家,院子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感觉不到一直都是空房子。
“一直不打理的话会损坏房子,防盗上也不好,所以我会定期请人帮忙。”
杀人现场的防盗也有点奇怪,我和樱子小姐在蔷子夫人的带领下走上了玄关前的楼梯。在拐角筑巢的小蜘蛛的存在,还是显示了这个家的确没人在住。
“在札幌这算是很大的房子了。”
我们再次站在玄关前,感觉这是一座相当大的宅邸。说到豪宅,也有凹凸不平、轮廓怪异的宅邸,但远藤家是四方形的。房龄有三十年左右吧?这是一栋带有西洋风格、复古感的沉稳建筑。
话虽如此,却不如东藤家,比九条家还小吧。大概占地面积100坪左右吧,不过远藤家一定很富裕。
“小范的父亲从事贸易方面的工作,是个很有品位的人。”
蔷子小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仰望着天空说道。但说到这里,话就中断了,她拿到了家里的钥匙,却没有马上使用。
“我替你开。”
即使有着那样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但以这种方式去拜访曾经的好友的家,想必还是会很痛苦吧。我接过钥匙,把蔷子夫人交给悄悄地站在身后的樱子小姐。蔷子夫人那张脸仿佛没有了血色,微微发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怎么用,钥匙孔转动得有些生硬,这是旋转盘式的汽缸键。老妈一定会说,用一把螺丝刀就能把锁打开,至少换成丁字键比较好。
但是从这把钥匙的形状,就已经足够说明这个家已经被时间遗忘了……我一边想着那样的事一边转动钥匙。
“…………”
打开门,淡光照进通风的门厅,因空气流动而扬起的灰尘,像面纱一样浮了起来。
“一年四次,里面的打扫也是请清扫公司来的……这也是房子正慢慢变旧的证据。”
早知道就提前戴上口罩,可现在才意识到也已经晚了。
正如蔷子夫人所说范子小姐的父亲是个很有品位的人,室内装修也以白色和茶色为主,不会过于华丽。不过,绘画和室内装饰等有金钱价值的东西,据说是被远房亲戚领走了,所以这副装修看起来却像是多余的一样。
二楼从玄关进去,左侧是西式房间,右侧是起居室、餐厅和厨房。
“……这里死了三个人?”
“不过,尸体发现得也不是很晚,家里还是很干净的。”
这么说案发时沾有血迹的房间并不算多,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虽然知道房子多少被收拾过,被拿走了很多东西,但还是强烈地感受到突然失去主人的房间那特有的、静止的时间。
让人觉得与现今生活略有不同的零碎物品摆放的细微差异,屋子里那些落后于时代的东西,十年前八月的台历,以及旧布的味道......
虽然知道经过了彻底的打扫和消毒,但曾经住过那种闷在家里的人的气味,还是牢牢地渗进了建筑物里。
这些东西清晰地告诉我,让我感觉到了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那些突然被死亡夺走时间的人们的存在。。。
“不管来多少次,我都不习惯。”
在起居室的入口,蔷子夫人低语道。
“你没事吧?”
我这么一问,她低着头露出寂寞的微笑,连我自己都后悔问得太愚蠢了。
在这样的我们身后,传来橡胶手套拍打肌肤的声音,回头一看,樱子小姐戴着手套。
“那不来不就好了吗?反正凶手和被害者都死了。”
“可是,如果凶手是第三者呢? !”
蔷薇夫人突然厉声说道,樱子小姐静静地眨了两下眼睛。
“……我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说了这么多,樱子小姐抬头看着厨房。
“那么,让我们一个一个地去了解她那天做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