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网讯日前,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时隔六年来到北京,宣传他的新片《奥本海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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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片在全球已斩获7.2亿美元票房,仅次于话题爆款《芭比》。
在环球影城出席《奥本海默》首映礼期间,诺兰除了为众多中国粉丝在海报上签名,也回答了在观看本片前,需要了解哪些背景知识的问题。
让人颇感意外地是,诺兰认为欣赏《奥本海默》最合适的观众,就是对此一无所知。
他希望电影用强烈的情绪感染力,促使观众在看完之后,进一步了解奥本海默其人其事。
这位曾举世瞩目的科学家,当初是如何勾起诺兰的改编兴致呢?
制造“奥本海默”
对诺兰的电影稍微熟悉的影迷,或许还记得他早在上一部作品《信条》中,曾提到过奥本海默和“曼哈顿计划”,那是军火商普利亚和男主角之间的一次对话。
有意思地是,《信条》杀青之后,罗伯特·帕丁森又送给了诺兰一本书,这便是凯·伯德和马丁·舍温共同撰写的《奥本海默传》。
书中蕴藏了奥本海默大量的私密往事,以及他对原子弹的复杂态度,这些都唤起了诺兰在青少年时期的记忆。
彼时,正值世界核裁军运动,诺兰最早获知核战争的巨大威胁,便是在那个时候。
他顺着《奥本海默传》中细密的内心纹理,发现这位复杂的科学家,和自己电影里的那些男主角惊人相似。这让诺兰下定决心,改编这部人物传记。
和《甘地传》《末代皇帝》这类经典传记片不同,诺兰打算“和奥本海默一起经历这个故事”,而不是纯然从客观外部的视角,对这位人物评判指摘。
所以在《奥本海默》的影像呈现上,分为黑白和彩色两个部分。
前者近乎记录式的笔触,代表着他人眼中的奥本海默;而后者为情绪性的质感,再现了奥本海默自己眼中的世界。
为了更好地塑造这一角色,诺兰邀请了老搭档基里安·墨菲,后者曾在“蝙蝠侠前传”三部曲、《盗梦空间》和《敦刻尔克》等影片中出现,但都以配角身份参演。
《奥本海默》是墨菲首度在诺兰的电影中担纲男一号。
相比于前期剧本的撰写和演员的遴选,整部电影的拍摄过程要更加繁琐,当然也更为艰难。
诺兰并不打算让奥本海默身上的科学家属性,变成可有可无的符号,而是希望用更坚实,也更令人信服的细节,向观众展现奥本海默的天才和魅力。
为了实现这一点,诺兰邀请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大卫·萨尔茨伯格教授,以及从《星际穿越》就开始合作的基普·索恩。
后者曾经在普利斯顿大学期间,参与过奥本海默召开的研讨会,也聆听过其教授的课程。
这让诺兰在处理一些场景细节时,拥有更多参考的真实理据。
最大的困难,当然还是如何还原核爆现场。
对于动辄实拍的诺兰来说,他和特效总监安德鲁·杰克逊商议许久,终于想到用炸药、镁光照明弹和黑火药引爆大量汽油,逼真模拟原子弹爆炸时的骇人场面。
“实拍狂魔”诺兰希望每个场景都是感觉真实的,所以剧组为还原年代场景,竟然真的建了一座小镇来实拍,演员们得知后也备受激励。
从前期策划到现场拍摄,诺兰如一丝不苟的顶级建筑师,不断垒出《奥本海默》足以震荡灵魂的电影大厦。
成为“诺兰”
诺兰从小就在英美两国之间来回居住,他的父亲是从事广告文案的英国人,母亲是四处奔波的美国空姐,这也养成了他自小多元化的视角。
他吸收英国古典文学的传统,但对美国普世的大众文化毫不拒绝。
诺兰是家中老二,上有长兄马修,下有三弟乔纳森,这两人都主攻文学,尤其是乔纳森,后来和二哥组成兄弟拍档,合作过一系列经典影片,如《记忆碎片》《致命魔术》和《蝙蝠侠:黑暗骑士》。
诺兰对电影的兴趣由来已久,从7岁开始,就拿父亲的超八毫米摄影机拍摄定格动画。
这一点倒和斯皮尔伯格的成长历程颇为相似。
上大学后,诺兰的主修专业其实是英国文学,但他参加了一个名为“16mm”的电影社团,拍摄了几部富有创意的短片,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1997年的《蚁蛉》。
一个男人在房间用鞋子追打地上的小人,殊不知,另一个更大的自己正在身后,将要挥起鞋子拍打。
这部短片暗示了诺兰日后的电影风格:惊悚,悬疑,且有着工整的叙事结构。
正是在这一过程中,诺兰结识了同在电影社团的妻子——艾玛·托马斯。
一年后,在6000美元的制作资金下,诺兰邀请电影社团的朋友,拍摄了首部长片《追随》。该片在旧金山电影节反响不错,也引来好莱坞电影人的关注。
他们出资500万美元,让诺兰得以开拍《记忆碎片》。
该片被称为“最难懂的诺兰电影”,讲述男主角在痛失爱妻,患有短期记忆丧失症的情况下,陷入记忆谜团成为杀人犯的故事。
可以说,《记忆碎片》让诺兰在好莱坞初露锋芒,也成为不少大制片厂纷纷看好的潜力股。
虽然由阿尔·帕西诺主演的《失眠症》反响平平,但华纳出资1.5亿美元,重磅打造的《蝙蝠侠:侠影之谜》却开辟了漫改电影的新思路,在影迷圈大受欢迎。
此后诺兰的电影之路,如火箭一般,飞速上升。
不管是《蝙蝠侠:黑暗骑士》引发的社会热议,还是《盗梦空间》中美两开花,还有《星际穿越》上映后,在国内掀起的“诺吹”潮流,都宣告着诺兰已经成为最受欢迎的好莱坞大导之一。
为什么是他?
诺兰能在世纪末的电影舞台上脱颖而出,并不奇怪。彼时世界电影正经历着一场“改良运动”。
昆汀几乎是最早发起这场运动的导演,他在1994年执导的《低俗小说》采用环形叙事,用几段看似独立的故事拼贴成一个完整复杂的结构。
盖·里奇的《两杆大烟枪》则是多线叙事,交叉剪辑,最终汇成一块。
大卫·林奇的《穆赫兰道》更像是梦境和现实的相互参半,时时透露出混乱和不安。
诺兰便是这些导演中的一环,他的《追随》《记忆碎片》同样是非线性叙事,尤其是后者,采用黑白和彩色、正序和倒叙的影像密码,让观影过程宛如一场解密游戏。
简答来说,昆汀、里奇、林奇和诺兰,这批导演将商业片,尤其是好莱坞商业片平铺直叙的线性叙事,往复杂多义的非线性叙事上转变。
而对于诺兰来说,他的非线性叙事风格尤其高效有力,也最容易为观众所接受。
他在《致命魔术》中,将非线性叙事落实到交叉剪辑上,用两个时空的“读信”情节,构造两段故事的因果关系,从而制造悬念。
到了《盗梦空间》,则是以盗梦为噱头,呈现几个嵌套式的梦境空间,形成趣味盎然又惊心动魄的互动关系。
这种略显烧脑的电影风格,让诺兰的影片常常显得别出心裁,更重要的是,它会让观众感受到智性上的压迫、反复观影的乐趣,以及寻觅细节的快感。
在此基础上,诺兰的电影虽然并不主打强烈的情绪输出,但却总以灰色主角抓人眼球。
《记忆碎片》其实说的是一位不自知的杀人犯,如何像西西弗一般轮回复仇噩梦:他既是一个受害者,又手持屠刀,无法放下。
《致命魔术》里的两个男主角,看似不断追求魔术的至高奥义,实则在仇恨和妒忌中越走越远,迷失本心。
诺兰电影中的角色魅力,不同于传统的好莱坞大片,大多聚焦于主角的正面,发掘他们身上光彩夺目的因子,而是在灰色人物身上做实验,用一连串的极端事件,将他们逼向疯狂的边缘。
说白了,诺兰的电影,是将反派当做正派来拍,从而颠覆我们的观影预期。
此次的《奥本海默》同样如此。
诺兰并不打算塑造一位德高望重的科学家,而是让极富争议的“杀人武器”降临到这位普罗米修斯身上。
让观众看到他的脆弱无奈,触碰到他的细腻悲悯。
这是诺兰的独特才华,也是他被这个时代认可的原因之一。
作者:南野文